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的诗意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作者:杜甫
原文: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注释:
1、闻:听见,看见。
2、“剑外”句:这几个字里面便包含着眼泪。人是远在剑南,消息是来得这样出人意外,而这消息又正是有关整个国家的大喜事,哪能不惊喜掉泪?称剑南为剑外,犹称湖南为湖外,岭南为岭外,乃唐人习惯语。剑外:剑门关以外,这里指四川。当时杜甫流落在四川。也做剑南。蓟北:泛指唐代幽州、蓟州一带,今河北北部地区,是安史叛军的根据地。
3、“初闻”句:这是痛定思痛、喜极而悲的眼泪。涕:眼泪。
4、“却看”句:这句应结合杜甫一家的经历来理解。杜甫和他的妻子都是死里逃生吃够了苦的,现在看见妻子无恙(时已迎家来梓州),故有“愁何在”的快感。按白居易《人峡次巴东》诗云:“不知远郡何时到,犹喜全家去此同。”又《自咏老身示诸家属》诗云,“家居虽淮落,眷属幸团圆。”白未经大丧乱,尚且如此,杜甫这时的快感,就更是人情之常了。却看:再看,还看。妻子:妻子和孩子。愁何在:哪还有一点的忧伤?愁已无影无踪。
5、漫卷:胡乱地卷起(这时还没有刻板的书)。是说杜甫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整理行装准备回家乡去了。喜欲狂:高兴得简直要发狂(欣喜若狂)。
6、白日:表现时光美好。放歌:放声高歌。须:应当。纵酒:开怀痛饮。
7、“青春”句:春日还乡,一路之上,柳暗花明,山清水秀,毫不寂寞,故曰青春作伴好还乡。青春:指明丽的春天。作伴也作:与妻儿一同。这里的青春是人格化了的。刘希夷《出塞》诗:“晓光随马度,春色伴人归。”此以下三句皆预拟将来的话。
8、“即从”二句:写还乡所采取的路线。即,是即刻。峡险而狭,故曰穿,出峡水顺而易,故曰下,由襄阳往洛阳,又要换陆路,故用向字。人还在梓州,心已飞向家园,想见杜甫那时的喜悦。杜甫自注:“余有田园在东京(洛阳)。”——浦注:“八句诗,其疾如飞,题事只一句,涂俱写情。生平第一首快诗也,”——按《太平御览》卷六五引《三巴记》云:“阎、白二水合流,自汉中至始宁城下,人武陵,曲折三曲,有如巴字,亦曰巴江,经峻峡中,谓之巴峡。”阆、白二水,即嘉陵江上游,杜诗巴峡,盖指此。若长江中巴东三峡之巴峡,乃在巫峡之东,杜时在梓州,不得云“从巴峡穿巫峡”,注解多误。巫峡:长江三峡之一,因穿过巫山得名。
9、便:就的意思。襄阳:今属湖北。洛阳:今属河南,古代城池。
诗意:
剑门关外忽然听说官军收复蓟北,
乍听到止不住的泪水洒满了衣裳。
回头看妻儿的愁容不知去了何方,
胡乱收拾着诗书不由得欣喜若狂。
白日里引吭高歌呵且须纵情饮酒,
春光正好伴我返回那久别的故乡。
立即动身穿过了巴峡再穿过巫峡,
然后经过襄阳再转向那旧都洛阳。
赏析:
杜甫在这首诗下自注:“余田园在东京。”诗的主题是抒写忽闻叛乱已平的捷报,急于奔回老家的喜悦。“剑外忽传收蓟北”,起势迅猛,恰切地表现了捷报的突然。诗人多年飘泊“剑外”,备尝艰苦,想回故乡而不可能,就是由于“蓟北”未收,安史之乱未平。如今“忽传收蓟北”,惊喜的洪流,一下子冲开了郁积已久的情感闸门,令诗人心中涛翻浪涌。“初闻涕泪满衣裳”,“初闻”紧承“忽传”,“忽传”表现捷报来得太突然,“涕泪满衣裳”则以形传神,表现突然传来的捷报在“初闻”的一刹那所激发的感情波涛,这是喜极而悲、悲喜交集的真实表现。“蓟北”已收,战乱将息,乾坤疮痍、黎民疾苦,都将得到疗救,诗人颠沛流离、感时恨别的苦日子,总算熬过来了。然而痛定思痛,诗人回想八年来熬过的重重苦难,又不禁悲从中来,无法压抑。可是,这一场浩劫,终于像恶梦一般过去了,诗人可以返回故乡了,人们将开始新的生活,于是又转悲为喜,喜不自胜。这“初闻”捷报之时的心理变化、复杂感情,如果用散文的写法,必需很多笔墨,而诗人只用“涕泪满衣裳”五个字作形象的描绘,就足以概括这一切。
颔联以转作承,落脚于“喜欲狂”,这是惊喜的更高峰。“却看妻子”、“漫卷诗书”,这是两个连续性的动作,带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当诗人悲喜交集,“涕泪满衣裳”之时,自然想到多年来同受苦难的妻子儿女。“却看”就是“回头看”。“回头看”这个动作极富意蕴,诗人似乎想向家人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其实,无需说什么了,多年笼罩全家的愁云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亲人们都不再是愁眉苦脸,而是笑逐颜开,喜气洋洋。亲人的喜反转来增加了诗人的喜,诗人再也无心伏案了,随手卷起诗书,大家同享胜利的欢乐。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一联,就“喜欲狂”作进一步抒写。“白日”,点出人已到了老年。老年人难得“放歌”,也不宜“纵酒”;如今既要“放歌”,还须“纵酒”,正是“喜欲狂”的具体表现。这句写“狂”态,下句则写“狂”想。“青春”指春季,春天已经来临,在鸟语花香中与妻子儿女们“作伴”,正好“还乡”。诗人想到这里,自然就会“喜欲狂”了。
尾联写诗人“青春作伴好还乡”的狂想,身在梓州,而弹指之间,心已回到故乡。诗人的惊喜达到高潮,全诗也至此结束。这一联,包涵四个地名。“巴峡”与“巫峡”,“襄阳”与“洛阳”,既各自对偶(句内对),又前后对偶,形成工整的地名对;而用“即从”、“便下”绾合,两句紧连,一气贯注,又是活泼流走的流水对。(www.lizhi.com)再加上“穿”、“向”的动态与两“峡”两“阳”的重复,文势、音调,迅急有如闪电,准确地表现了诗人想象的飞驰。“巴峡”、“巫峡”、“襄阳”、“洛阳”,这四个地方之间都有很漫长的距离,而一用“即从”、“穿”、“便下”、“向”贯串起来,就出现了“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疾速飞驰的画面,一个接一个地从读者眼前一闪而过。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诗人既展示想象,又描绘实境。从“巴峡”到“巫峡”,峡险而窄,舟行如梭,所以用“穿”;出“巫峡”到“襄阳”,顺流急驶,所以用“下”;从“襄阳”到“洛阳”,已换陆路,所以用“向”,用字高度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