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伯:凄然及赏析
那里有寒山!那里有拾得!
那里去追寻诗人们的魂魄!
只凭着七七八八,
廊廊落落,
将倒未倒的破屋,
粘住失意的游踪。
三两番的低回踯躅。
明艳的凤仙花,
喜欢开到荒凉的野寺;
那带路的姑娘,
又想染红她的指甲,
向花丛去掐了一握。
他俩只随随便便的,
似乎就此可以过去了;
但这如何能,
在不可聊赖的情怀?
有剥落披离的粉墙,
欹斜宛转的游廊,
蹭蹬的陂陀路,
有风尘色的游人一双。
萧萧条条的树梢头,
迎那西风碎响。
他们可也有悲摇落的心肠?
镗然起了,
嗡然远了,
渐殷然散了;
枫离镇上的人,
寒山寺里的僧,
九月秋风下痴着的我们,
都跟上沉凝的声音依依荡颤。
是寒山寺的钟么?
是旧时寒山寺的钟声么?
赏析:
诗人道“情缘镜生,(www.lizhi.com)而境随情感”。其凄然之情由寒山寺今日之荒凉破败而生,秋风萧瑟之时,废殿残垣更加深对逝去诗人的怀念,这眼前之景从一开始便摇荡诗人敏感的心灵。不能“随随便便的,似乎就此可以过去了”却是“三两番的低回踯躅”,对寒山寺破败之景感触愈深,心中之情也从“失意”至“无可聊赖”,再而生悲愁摇落之心肠;随寺钟鸣起,凄然之情似亦有历史的久远,笼罩、扩散于钟声所及之处。因寒山寺而发如此荡颤之情似有文人之“结习使然”,而闻一多先生在评俞平伯《冬夜》集时曾指出这首《凄然》:“有神妙的‘兴趣’,是不可言诠的,不必因了‘文人结习’而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