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讲啦冯远征演讲稿:给父亲的一封信

  同学们好,我是演员冯远征,谢谢。最近我在拍一部话剧,叫《司马迁》。有一天排练的过程中,我就纠结于,我在《开讲啦》要讲什么。我突然想到,我应该讲一讲,我们年轻人,都有的一个东西——梦想。我们年轻人的梦想和理想,就真的能够在现实中实现吗?可能大家知道司马迁,知道《史记》,还知道一个什么?宫刑,对吧?宫刑就是被阉割了,但如果那一时刻,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不接受这个非常耻辱的,受到阉割的行为的话,可能我们今天就看不到《史记》了。这样一个伟人,他实现梦想了吗?他实现了,但是我们有多少人了解他,了解他的痛苦?

  2004年,我们剧院在为去美国演出《茶馆》做一些准备的时候,我们在北京要先演几场《茶馆》。那个时候也是我,最难度过的一段时间,是因为我的父亲一直病重在医院里头,已经报了几次病危。当那天我在开车的路上的时候,很快就要到我的剧院的时候,突然我哥哥给我打电话说:“你赶紧来医院一趟,说报病危了。”当时实际上我右拐是去剧院,左拐就能看见去医院的那个口,然后我说不行,我要去演出。我哥跟我说:“你就先来一趟,你看一眼,然后你再走。你演出几点?”我说:“七点半。”他说:“现在才四点多钟,你为什么不能来?”我说:“不行,我说我要演出。”冥冥之中就我会跟我哥哥说,我说:“大哥,十点半之前,你不要给我打电话,如果有意外的话。”因为十点半,是我们这个戏演出结束。当我第二幕松二爷演完以后,我坐下来,我就等着谢幕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件事。我就拿起手机,我就看,我说我给家里拨一个电话,如果我爱人不接这个电话,那我父亲还在抢救,或者已经没事了。我就拨到家里的电话,两声之后,我爱人拿起电话来了。我意识到可能要有问题了。我说:“你怎么回家了?”她说:“没事。”因为我爱人不会说谎,所以她表现得语无伦次。然后我就问:“我嫂子呢?我哥哥他们呢?”“他们也都回家了。”她说:“我一会儿去接你。”我说:“不用,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爸爸)已经走了?”然后她说:“你别着急, 我去接你。”我说:“没关系,你放心吧,我能开车回家。”电话放下以后,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我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我身后坐的是吴刚, 我的同学,正好我们的镜子都有反射,他无意中一抬头,看见我在镜子里。他说:“你怎么了?”我说:“我父亲走了。”他“啊”得一声,他说:“你赶紧走,什么时候的事?”我说:“刚刚。”他说:“你赶紧走。”“我还要谢幕呢。”“你还谢什么幕呀,你赶紧走。”那是我在北京人艺,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谢幕。到医院的时候,告诉我人已经送进了太平间,他们拉开了抽屉,打开的时候,我看到我的父亲非常安详,他就像睡着了。然后我俯下身,我去摸了摸他的脸,我心里在跟他说:“爸爸,对不起。我要面对一千个观众,我说希望你原谅我。”那是我有生以来,记忆当中以来,第一次亲了我爸爸的额头。我跟他说:“爸爸再见。”后来,我就眼看着那个抽屉关上。当第二天我再到后台的时候,大家好像似乎是知道我来了,所有人在门口等着说:“远征节哀,远征节哀。”我说好。那天我尽量放松地去演松二爷,但当我第二幕上场,变成老人的时候,濮存昕也变成老人的时候,我们俩见面的时候,尽管他不是我父亲,但是我泪流满面。当然之后,可能有人也在说,说:“冯远征,你值得吗?你不孝啊!你可以不演这场话剧呀!你可以告诉他们说,你父亲走了,你要去送他!”但这并不是作为一个演员,可以能够面对一千个观众,去解释的理由。因为你的职业,不允许你去这样做。我一直在想,有得必有失,走到今天能有那么多观众喜爱你,是因为你认真地对待了你的观众。

  我记得在2005年在美国,我们在演出的时候,我们会经常坐飞机,我经常突然会惊醒。我就往窗外看,我一直觉得我父亲在跟着我。所以那个时候,我就默默地去跟窗外的云层去说,我说爸爸谢谢你陪着我,我说我一定用最好的演出,报答每一个观众。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会让你在天堂,跟所有的人说,我的儿子是好样的。所以走到今天,我从来没有在摄制组迟到过。因为学会尊重,你才会被别人尊重;学会照顾别人,你才能够被别人照顾;学会尊重你的观众,你才能够让观众尊重你。你们还年轻,你们的父母还很年轻,但是学会珍惜他们,因为他们生养你们不容易。所以多爱你的父母,想到他们就给他们打个电话,不像我们这一代,对待自己的父母,不敢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多跟自己的父母说“我爱你”;多跟自己的父(www.lizhi.com)母说“我想你”;多跟自己的父母说“保重身体”。他们需要的不是钱,他们可能就需要,短短的这么三句话。所以珍惜你们的今天,珍惜你们的父母,珍惜你们的家庭,你们才是幸福的人。

  所以我想,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在我们未来,事业也好、家庭也好,我们有多少个梦想?今天在来的路上我突然想,我说我10岁的时候,有理想有梦想吗?我突然发现,我最大的理想梦想,就是我妈妈给我买糖,给我买好吃的。我不知道我未来要干什么,但是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我爱上了跳伞。我希望将来自己,成为一个跳伞运动员。所以坚持,就坚持了5年。专业队和考大学,需要你选择的时候,我选择了去专业队。当参加完全国的跳伞比赛之后,我的教练告诉我说,专业队已经不要你了,那是我第一次茫然。我没有那么痛苦,说痛哭流涕,或者是特别难过。茫然地走出跳伞塔,茫然地走路回家的时候,就觉得为什么?这本来是很有希望的一件事。我突然没了,失去了,它不给我这个机会。那好吧,我就接受这个现实回家了。回家以后,我也失去了高考的机会,那我只能成为了一个,当时的名词叫“待业青年”。因为我父亲是军人,所以他呢,就是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就是属于上级和下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