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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莉:晒月亮

  池莉:晒月亮  常熟有一座山,叫做虞山。虞山有一座寺,叫做兴福寺。兴福寺有一把年纪了,大约一千五百岁。寺内山坡上有一片竹林。山坡上有竹森不稀罕,稀罕的是竹林里面有一条曲径,竹林里面有一条小径也不稀罕,稀罕的是这条小径被一个唐人写进了诗歌。稀罕的是这首诗歌到现在依然非常动人和广泛流行。我曾经好几次

池莉:人生三境界

  池莉:人生三境界  人生有三重境界,这三重境界可以用一段充满禅机的语言来说明,这段语言便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这就是说一个人的人生之初纯洁无瑕,初识世界,一切都是新鲜的,眼睛看见什么就是什么,人家告诉他这是山,他就认识了山,告诉他这是水,他就
  池莉:话语是一个美丽的陷阱  我对话语的警觉是在十几年前产生的。那是在我从医的第三年,也就是我医生生涯的最后一年,那个夏天伤寒病大流行。为了追踪传染源,我在整整一个酷热难当的夏天里,与所有的伤寒病人谈话,可是我仍然没有寻找到传染源。有一天我突然醒悟了,我发现找不到传染源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所有病人
  池莉作品_池莉散文集  
  迟子建:对方方的一次写生  第一次见方方,是在1985年的青创会上。那是个灰蒙蒙的冬日。我们在昏暗的楼道里经人介绍相识,记得方方穿一件鲜艳的毛衣,背着个精致的黑皮包,齐肩的头发微微鬈曲,她笑吟吟转身的一刻让人觉得格外明媚。在此之前,我只是从作品中认识方方。  这之后的十年中,我们没有任何交往,因
  迟子建:晚风中眺望彼岸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零时,我想同其他的时刻边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区别。也许一个婴儿出生了,而另一个老人却死亡了。有的国家被白雪笼罩,而有的则被洪水围困。某一朵花静悄悄地开了,而某一棵树却在雷电声中訇然倒下。河流不会因为新世纪的到来而改变方向,它依然会在淤满泥沙的旧河床
  迟子建:必要的丧失  一九九四年九月在云南的大理,有天傍晚我在散步时与一个精神失常者相遇。当时我正走在河岸上,空气很凉爽,明月下能见到苍山幽蓝的剪影。河岸上少见行人,月光使河水发出亮色。当我走上一座桥,在石桥的一端突然与一个人相遇。他衣着洁净,笑嘻嘻地望着桥下的流水,那样子仿佛水中有他的美如天仙

迟子建:论谦卑

  迟子建:论谦卑  读师专二年级时,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有位男生突然发疯了。他手执一根铁条,先是把三楼走廊的玻璃砸得稀里哗啦,然后他又跳到二楼,依然噼啪噼啪地用铁条砸走廊的玻璃。同学们从教室如惊弓之鸟般望风而逃,他像孙悟空提着无往而不胜的棒子一样神气活现地在整座楼里痛快淋漓地造反,所向披靡。我们站
  迟子建:鼠儿戏“猫”  有一种动物会在暗夜中不请自来,溜进你的房宅大摇大摆地做客。有美味它绝不放过,饱食后常常遗落下一些黑贡米一样的屎,令你气愤而又无可奈何。若是没有美食,它们会把一些纸张或棉布咬成一堆雪花般的碎屑。它尾巴长长,门齿发达,靠着身体的灵巧和娇小而能令人浑然不

迟子建:周庄遇痴

  迟子建:周庄遇痴  未见周庄,先就喜欢上了它的名字。文人总改不了“望文生义”的虚荣毛病,所以一厢情愿地认为周庄一定是个古朴、宁静。平和的有种夕阳西下安闲情调的小镇。  从苏州到周庄,乘车大约要一个多小时。那天是周日,阴雨。同行者说这日子游局庄不好,因为上海离周庄很近,每逢
  迟子建:撕日历的日子  又是年终的时候了,我写字台上的台历一侧高高隆起,而另一侧却薄如蝉翼,再轻轻翻几下,三百六十五天就在生活中沉沉谢幕了。  厚厚的那一侧是已逝的时光,由于有些日子上记着一些人的地址和电话,以及偶来的一些所思所感,所以它比原来的厚度还厚,仿佛说明着已去岁月的沉重。它有如一块沉甸

迟子建:灯祭

  迟子建:灯祭  父亲在世时,每逢过年我就会得到一盏灯。那灯是不寻常的。  从门外的雪地上捡回一个罐头瓶,然后将一瓢滚热的开水倒进瓶里,“啪”的一声,瓶底均匀地落下来,灯罩便诞生了。赶紧用废棉花将灯罩擦得亮亮的,亮到能看清瓶中央飞旋的灰尘为止。灯的底座是圆形的,木制,有花纹

迟子建:阿央白

  迟子建:阿央白  它是如此安然地出现在我面前——阿央白。晨光弥漫了空悠悠的山谷,它面朝着鸟声起伏的山谷,把它那惊世骇俗的美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面前。  石钟寺石窟的第八窟便是它了——阿央白。它是一尊刻有女性生殖器的石窟,据说是白族先民原始崇拜的特殊雕

迟子建:女人的手

  迟子建:女人的手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般来说,女人的手都比男人的要小巧、纤细、绵软和细腻。不是常常有人用“纤纤素手”、“十指尖尖如细笋”来形容女人的手吗?  旧时代女人的手真正是派上了用场。纺织、缝补、浆洗、扯着细长的麻绳纳鞋底、擦锅抹灶、给

迟子建:伤怀之美

  迟子建:伤怀之美  不要说你看到了什么,而应该说你敛声屏气凝神遐思的片刻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什么?伤怀之美像寒冷耀目的雪橇一样无声地向你滑来,它仿佛来自银河,因为它带来了一股天堂的气息,更确切地说,为人们带来了自己扼住咽喉的勇气。  我八岁的时候,还在中国最北的漠河北极村。漫天大雪几乎封存了我所有
  迟子建:朋友们来看雪吧  先说树脂吧,就是从红松身上流下的油,它在风中会凝固成金黄色。把它们用尖刀从树上刮下来,放进铁皮盒中,然后坐在火炉上去熬。不久,树脂熔化了,松香气也飘了出来,把这铁皮盒放在户外晾一夜,一块树脂就脱落而出。好的树脂没有杂质,水晶般透明,橙色。你们问我嘴里吃着的东西,正是它。

迟子建:亲亲土豆

  迟子建:亲亲土豆  如果你在银河遥望七月的礼镇,会看到一片盛开着的花朵。那花朵呈穗状,金钟般垂吊着,在星月下泛出迷幻的银灰色。当你敛声屏气倾听风儿吹拂它的温存之声时,你的灵魂却首先闻到了来自大地的一股经久不衰的芳菲之气,一缕凡俗的土豆花的香气。你不由在灿烂的天庭中落泪了,泪珠敲打着金钟般的花朵,

迟子建:逝川

  迟子建:逝川  大约是每年的九月底或者十月初吧,一种被当地人称为“泪鱼”的鱼就从逝川上游哭着下来了。  此时的渔民还没有从渔汛带给他们的疲乏和兴奋中解脱出来,但只要感觉到入冬的第一场雪要来了,他们就是再累也要准备捕鱼工具,因为无论如何,他们也要打上几条泪鱼,才算对得起老婆
  迟子建:白雪的墓园  父亲去世的日子离除夕仅有一月之差。父亲没能过去年,可我们必须要过这个年。要排解对一个人的哀思,尤其是父亲,三十天的日子未免太短太短了。我们办完丧事后连话都很少说,除非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谁还有心情去忙年呢?然而年就像盘在人身上的毒蛇一样怎么也摆脱不掉,打又打不得,拂又拂不去
  迟子建:北国一片苍茫  芦花的眼泪同窗外的雪花一样,纷纷扬扬。  九点了,她才从俯懒的星期天的晨光中醒来。淡蓝色的窗帘不像往日那样,透着活泼热烈的亮点。芦花觉得眼前雾蒙蒙的,她马上有了一种感觉,这感觉促使她立刻翻身下床,几步奔到窗前,撩起窗帘——下雪了,果然。校园白了。那

迟子建:鱼骨

  迟子建:鱼骨  他们说这条江在几十年前是用麻绳捕鱼的。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陶醉的光辉。  漠那小镇的人们一到冬天就谈论起关于这条江的故事。风雪像销甲一样包围了镇子的时候,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望大地,都给人一种白茫茫的感觉。而逼人的寒冷也像瘟疫一样弥漫了整个小镇。  也记不得是哪一天了,总
  迟子建:沉睡的大固其固  又是一个冬天。又是一个冬天中日落的时刻。  太阳像个玩累了的孩子,一屁股沉坐到山下去了。云霓以它宏大、壮阔的气势和美丽的姿容,从西南角一直扯到西北角,沸涌了整个西边天。那云霞红中间灰,灰中添粉,缭缭绕绕,宛若升腾在大地的一团火焰。  云霞的上面是灰白惨淡的天,它的下面,
  迟子建:那丢失的……  一个人独居一室,如果不是为了发奋学习或医治心灵的创伤,那么,你是无法忍受这种孤独、寂寞和惆怅的。  108室本来已经送走了它的六位主人,可是,仅仅半个小时后,她们其中的一位又返回来了。  纤巧细嫩的手轻轻推开了门。几只灰色的、正在争相啃着一块面
  迟子建:我对黑暗的柔情  我回到故乡时,已是晚秋的时令了。农人们在田地里起着土豆和白菜,采山的人还想在山林中做最后的淘金,他们身披落叶,寻觅着毛茸茸的蘑菇。小城的集市上,卖棉鞋棉帽的人多了起来,大兴安岭的冬天就要来了。窗外的河坝下,草已枯了。夏季时繁星一般闪烁在河畔草滩上的野花,一朵都寻不见了。

迟子建:泥泞

  迟子建:泥泞  北方的初春是肮脏的,这肮脏当然缘自于我们曾经热烈赞美过的纯洁无瑕的雪。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里,寒冷催生了一场又一场的雪,它们自天庭伸开美丽的触角,纤柔地飘落到大地上,使整个北方沉沦于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中。如果你在飞雪中行进在街头,看着枝条濡着雪绒的树,看着教堂屋顶的白雪,看着银色的无
  迟子建:我的世界下雪了  我之所以喜欢回到故乡,就是因为在这里,我的眼睛、心灵与双足都有理想的漫步之处。从我的居室到达我所描述的风景点,只需三五分钟。我通常选择黄昏的时候去散步。去的时候是由北向南,或走堤坝,或沿着河岸行走。如果在堤坝上行走,就会遇见赶着羊群归家的老汉,那些羊在堤坝的慢坡上边走边

迟子建:伤怀之美

  迟子建:伤怀之美  不要说你看到了什么,而应该说你敛声屏气凝神遐思的片刻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什么?伤怀之美像寒冷耀目的雪橇一样无声地向你滑来,它仿佛来自银河,因为它带来了一股天堂的气息,更确切地说,为人们带来了自己扼住咽喉的勇气。  我八岁的时候,还在中国最北的漠河北极村。漫天大雪几乎封存了我所有
  迟子建作品_迟子建散文  
  丁立梅:从春天出发  风,暖起来了。云,轻起来了。雨也变得轻盈,像温柔的手指,抚到哪里,哪里就绿了。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奇妙就在这里,你追着一片绿色去,那些毛绒绒的绿,多像雏鸡身上的毛啊。可是,等你到了近前,突然发现,它不见了。你一抬眼,却又看见它在远处绿着,一堆儿一堆儿的,冲你挤眉弄眼。春天的绿
  丁立梅: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  一  没事的时候,我喜欢伏在三楼的阳台上,往下看。  那儿,几间平房,座西朝东,原先是某家单位做仓库用的。房很旧了,屋顶有几处破败得很,像一件破棉袄,露出里面的絮。“絮”是褐色的木片子,下雨的天,我总担心它会不会漏雨。  房子周围长了五棵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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