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作品_贾平凹散文
余光中:与李白同游高速公路 刚才在店里你应该少喝几杯 进口的威士忌不比鲁酒 太烈了,要怪那汪伦 摆什麽阔呢,尽叫胡姬 一遍又一遍向杯里乱斟 你应该听医生的劝告,别听汪伦 肝硬化,昨天报上不是说 已升级为第七号杀手了麽 ? 刚杀了一位武侠名家 你一直说要求仙,求侠 是昆仑太远
余光中:五陵少年 台风季,巴士峡的水族很拥挤 我的水系中有一条黄河的支流 黄河太冷,需要掺大量的酒精 浮动在杯底的是我的家谱 喂! 再来杯高粱! 我的怒中有燧人氏,泪中有大禹 我的耳中有涿鹿的鼓声 传说祖父射落了九只太阳 有一位叔叔的名字能吓退单于 听见没有? 来一瓶高粱!.
余光中:当我死时 当我死时,葬我 在长江与黄河之间 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 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 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 两管永生的音乐,滔滔,朝东 这是最纵容最宽阔的床 让一颗心满足地睡去,满足地想 从前,一个中国的青年曾经 在冰冻的
余光中:情人的血特别红 情人的血特别红,可以染冰岛成玫瑰 情人的眼中倒映着情人,情人的眼 因过度仰望而变蓝,因无尽止的流泪 而更咸,而更咸,比死海更咸 盲目而且敏感,如蝙蝠,情人全是 无救的梦游症患者,情人的世界 是狂人的世界,幽灵的世界 忙碌而且悠闲。情人的时间 是永恒的碎片
余光中:满月下 在没有雀斑的满月下 一池的莲花睡着 蛙声嚷得暑意更浓 这是最悦耳的聒噪 做池边的石凳,想起 这时你也该睡了 想起你的长睫正该缝起 缝起一串梦寐———— 梦见你来赴我的约会 来分这白石的沁凉 或者化为一只蜻蜓..
余光中: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 第一次,我不会记得 是听你说的 第二次,你不会晓得 我说也没用 但这两次哭声的中间 有无穷无尽的笑声 一遍一遍又一遍 回荡了整整30年 你都晓得,我都记得...
余光中:中秋 一刀向人间,剖开了月饼 一刀向时间,等分了昼夜 为什么圆晶晶的中秋月 要一刀挥成了残月? 刀锋过处,落在我们两旁 中间是南海千年的风浪 寂寞是我的白昼惊短 悠悠是苦你的夜长 去年是圆月的光辉一床 共看婵娟今夕在两岸 料我像昼会渐渐地消瘦...
余光中:乡愁四韵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酒一样的长江水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血一样的海棠红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信一样的雪花白家信的等待是乡愁的等待 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余光中:或者所谓春天 或者所谓春天也不过就在电话亭的那边厦门街的那边有一些蠢蠢的记忆的那边航空信就从那里开始眼睛就从那里忍受邮戳邮戳邮戳各种文字的打击或者那许多秘密邮筒已忘记围巾遮住大半个灵魂流行了樱花流行感冒总是这样,四月来时先通知鼻子回家,走同安街的巷子 或者在这座城里一泡真
余光中:蜀人赠扇记 —— 问我乐不思蜀吗?不,我思蜀而不乐十八根竹骨旋开成一把素扇 那清瘦的蜀人用浑圆的字体 为我录一阕〈临江仙〉,金人所填 辗转托海外的朋友代赠 说供我“聊拂残暑”,看落款 日期是寅年的立秋,而今 历书说,白露都开始
余光中:寻李白 ——痛饮狂歌空度日 飞扬跋扈为谁雄 那一双傲慢的靴子至今还落在 高力士羞愤的手里,人却不见了 把满地的难民和伤兵 把胡马和羌笛交践的节奏 留给杜二去细细的苦吟 自从那年贺知章眼花了 认你做谪仙,便更加佯狂 用一只中了魔咒的小酒壶 把自己
余光中:碧潭 十六柄桂浆敲碎青琉璃 几则罗曼史躲在阳伞下 我的,没带来的,我的罗曼史 在河的下游 如果碧潭再玻璃些 就可以照我忧伤的侧影 如果蚱蜢舟再蚱蜢些 我的忧伤就灭顶 八点半。吊桥还未醒 暑假刚开始,夏正年轻 大二女生的笑声在水上飞 飞来蜻蜓,飞去蜻蜓...
余光中:永远,我等 如果早晨听见你倾吐,最美的 那动词,如果当晚就死去 我又何惧?当我爱时 必爱得凄楚,若不能爱得华丽 你的美无端地将我劈伤,今夏 只要伸臂,便有奇迹降落 在摊开的手掌,便有你的降落 在我的掌心,莲的掌心 例如夏末的黄昏,面对满池清芬 面对静静自燃的灵魂...
余光中:月光光 月光光,月是冰过的砒霜 月如砒,月如霜 落在谁的伤口上? 恐月症和恋月狂 迸发的季节,月光光 幽灵的太阳,太阳的幽灵 死星脸上回光的反映 恋月狂和恐月症 祟着猫,祟着海 祟着苍白的美妇人 太阴下,夜是死亡的边境 偷渡梦,偷渡云...
余光中:风铃 我的心是七层塔檐上悬挂的风铃 叮咛叮咛咛 此起彼落 敲叩着一个人的名字 ————你的塔上也感到微震吗? 这是寂静的脉搏 日夜不停 你听见了吗 叮咛叮咛咛? 这恼人的音调禁不胜禁 除非叫所有的风都改道 铃都摘掉 塔都推
余光中:等你,在雨中 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 蝉声沉落,蛙声升起 一池的红莲如红焰,在雨中 你来不来都一样,竟感觉 每朵莲都像你 尤其隔着黄昏,隔着这样的细雨 永恒,刹那,刹那,永恒 等你,在时间之外,在时间之外,等你, 在刹那,在永恒 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里,此刻...
余光中: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www.lizhi.com)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余光中:书斋·书灾 物以类聚,我的朋友大半也是书呆子。很少有朋友约我去户外恋爱春天。大半的时间,我总是与书为伍。大半的时间,总是把自己关在六叠之上,四壁之中,制造氮气,做白日梦。我的书斋,既不像华波尔(Horace Walpole)中世纪的哥德式城堡那么豪华,也不像格勒布街(Gr
余光中:缘短情长 捷克的玻璃业颇为悠久,早在十四世纪已经制造教堂的玻璃彩窗。今日波希米亚的雕花水晶,更广受各国欢迎。在布拉格逛街,最诱惑人的是琳琅满目的水晶店,几乎每条街都有,有的街更一连开了几家。那些彩杯与花瓶,果盘与吊灯,不但造型优雅,而且色调清纯,惊艳之际,观赏在目,摩挲在手,令人不觉陷
余光中:焚鹤人 一连三个下午,他守在后院子里那丛月季花的旁边,聚精会神做那只风筝。全家都很兴奋。全家,那就是说,包括他、雅雅、真真和佩佩。一放学回家 ,三个女孩子等不及卸下书包,立刻奔到后院子里来,围住工作中的爸爸。三个孩子对这只能飞的东西寄托很高的幻想,它已经成为她们的话题,甚至争论的中心。
余光中:猛虎和蔷薇 英国当代诗人西格夫里·萨松(Siegfried Sassoon1886——)曾写过一行不朽的警句:“In me the tiger sniffe the rose。”勉强把它译成中文,便是:“我心里有
余光中:我的四个假想敌 二女幼珊在港参加侨生联考,以第一志愿分发台大外文系。听到这消息,我松了一口气,从此不必担心四个女儿通通嫁给广东男孩了。 我对广东男孩当然并无偏见,在港六年,我班上也有好些可爱的广东少年,颇讨老师的欢心,但是要我把四个女儿全都让那些“靓仔”、&l
余光中:催魂铃 一百年前发明电话的那人,什么不好姓,偏偏姓“铃”(Alexander Bell),真是一大巧合。电话之来,总是从颤颤的一串铃声开始 ,那高调,那频率,那精确而间歇的发作,那一叠连声的催促,凡有耳神经的人,没有谁不悚然惊魂,一跃而起的。最吓人的,该是深夜空
余光中:记忆像铁轨一样长 我的中学时代在四川的乡下度过。那时正当抗战,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一寸铁路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年幼的我,在千山万岭的重围之中,总爱对着外国地图,向往去远方游历,而且见到月历上有火车在旷野奔驰,曳着长烟,便心随烟飘,悠然神往,幻想自己正在那一排长窗的某一扇窗口,无穷的风
余光中:饶了我的耳朵吧,音乐 声乐家席慕德女士有一次搭计程车,车上正大放流行曲。她请司机调低一点,司机说:“你不喜欢音乐吗?”席慕德说:“是啊,我不喜欢音乐。” 一位音乐家面对这样的问题,真可谓啼笑皆非了。首先,音乐的种类很多,在台湾的社会最具
余光中:南半球的冬天 飞行袋鼠“旷达士”(Qantas)才一展翅,偌大的新几内亚,怎么竟缩成两只青螺,大的一只,是维多利亚峰,那么小的一只,该就是塞克林峰了吧。都是海拔万尺以上的高峰,此刻,在“旷达士”的翼下,却纤小可玩,一簇黛青,娇不盈握,虚虚
余光中:从母亲到外遇 “大陆是母亲,台湾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欧洲是外遇。”我对朋友这么说过。 大陆是母亲,不用多说。烧我成灰,我的汉魂唐魄仍然萦绕着那一片后土。那无穷无尽的故国,四海漂泊的龙族叫她做大陆,壮士登高叫她做九州,英雄落难叫她做江湖。不但是那片后土,还有那上
余光中:鬼雨 一 “请问余光中先生在家吗?噢,您就是余先生吗?这里是台大医院小儿科病房。我告诉你噢,你的小宝宝不大好啊,医生说他的情形很危险……什么?您知道了?您知道了就行了。” “喂,余先生吗?我跟你说噢,那个小孩子不行了,希
余光中:不朽,是一堆顽石? 那天在悠悠的西敏古寺里,众鬼寂寂,所有的石像什么也没说。游客自纽约来,游客自欧陆,左顾右盼,恐后争先,一批批的游客,也吓得什么都不敢妄说。岑寂中,只听得那该死的向导,无礼加上无知,在空厅堂上指东点西,制造合法的噪音。十个向导,有九个进不了天国。但最后,那卑微继续的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