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田:寂寞 我常是低着头儿, 暗数着自己的脚迹。 满地上雪泥残冻, ── 一年的收获如此! 我常是抬起头儿, 怅望着灰色的四壁, 屋角里织满了蛛丝, ── 生命呵,已经是如此! 我常是捧着心儿, 轻轻地问着自己: “你究竟为了什么, 奔着这寂寞的长途?&rd
李广田:乡愁 在这座古城的静夜里, 听到了在故乡听过的明笛, 虽说是千山万水的相隔吧, 却也有同样忧伤的歌吹。 偶然间忆到(www.lizhi.com)了心头的, 却并非久别的父和母, 只是故园旁边的小池塘, 萧风中,池塘两岸的芦与荻。...
李广田:空壳 近来时常听人说,某某人有神经病,某某人发神经之类的话,仿佛这是一个神经病的时代似的。我有一个朋友,就曾经一再地告诉我,说某某教授是患神经病的,因此我却非常纳闷,一个人既有神经病怎么还能在大学里作教授呢?有一次,我看到学校门口贴一张大布告,是某某学会公开演讲,那讲题非常惹人注目,叫
李广田:马蹄 我为什么骑上了一匹黑马,更不知要骑到什么地方。只知道我要登山,我正登山,而山是一直高耸,耸入云际,仿佛永不能达到绝顶。而我的意思又仿佛是要超过绝顶,再达到山的背面,山背面该是有人在那里等待我,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更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样子。 我策马,我屏息,我知道我的背上插一面大旗
李广田:扇子崖 八月十二早八时,由中天门出发,游扇子崖。 从中天门至扇子崖的道路,完全是由香客和牧人践踏得出来,不但没有盘路,而且下临深谷,所以走起来必须十分小心。我们刚一发脚时,昭便险哪险哪地喊着了。 昭尽管喊着危险,却始终不曾忘记夜来的好梦,她说凭了她的好梦,今天去扇子崖一定可以拾得什
李广田:花 圈 “你的朋友死了。” “是的,我的朋友死了。”我安静地说。一点也没有感动的样子。 “你将怎样去祭悼你的朋友呢?” “是的,我将怎样去祭悼我的朋友呢?”我又安静地这样反问着。仿佛毫
李广田:荷叶伞 我从一座边远的古城,旅行到一座摩天的峰顶,摩天的峰顶住着我所系念的一个人。 路途是遥远的,又隔着重重山水,我一步一步跋涉而来,我又将一步一步跋涉而归,因为我不曾找到我所系念的人。──因为,那个人也许在更遥远的地方,也许在更高的峰顶,我怀着满怀空虚,行将离开这个圣地。但当我以至
李广田:到桔子林去 小孩子的记忆力真是特别好,尤其是关于她特别有兴趣的事情,她总会牢牢地记着,到了适当的机会她就会把过去的事来问你,提醒你,虽然你当时确是说过了,但是随便说说的,而且早已经忘怀了。 “爸爸,你领我去看桔子林吧,桔子熟了,满树上是金黄的桔子。” 今天,
李广田:柳叶桃 今天提笔,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我仿佛觉得高兴,因为我解答了多年前未能解答且久已忘怀了的一个问题,虽然这问题也并不关系我们自己,而且我可以供给你一件材料,因为你随时随地总喜欢捕捉这类事情,再会编织你的美丽故事;但同时我又仿佛觉得有些烦优,因为这事情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实
李广田:井 今夜,我忽然变成了一个老人。 我有着老年人的忧虑,而少年人的悲哀还限随着我,虽然我一点也不知道,两颗不同滋味的果子为什么会同结在一棵中年的树上。 夜是寂静而带着嫩草气息的,这个让我立刻忆起了白色的日光,湿润的土壤,和一片遥碧的细草,然而我几乎又要说出:微笑的熟知的面孔,和温暖而
李广田:画廊 “买画去么?” “买画去。” “看画去,去么?” “去,看画去。” 在这样简单的对话里,是交换着多少欢喜的。谁个能不欢喜呢,除非那些终天在忙着招待债主的人?年梢岁末,再过几天就
李广田:礼物 现在是夜间,昭和小岫都已睡了。我虽然也有点儿睡意,却还不肯就睡,因为我还要补做一些工作。白天应当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便愿意晚上补做一点儿,不然,仿佛睡也睡不安适。说是忙,其实忙了些什么呢?不过总是自己逼着自己罢了。那么就齐始工作吧,然而奇怪,在暗淡的油灯光下,面对着翻开来的书本,自
李广田:桃园杂记 我的故乡在黄河与清河两流之间。县名齐东,济南府属。土质为白沙壤,宜五谷与棉及落花生等。无山,多树,凡道旁田畔问均广植榆柳。县西境方数十里一带,则胜产桃。间有杏,不过于桃树行里添插些隙空而已。世之人只知有“肥桃”而不知尚有“齐东桃&rdquo
李广田:上马石 “老兄弟,真想不到他就先走了。” “走了倒也罢了。我们还不是前脚后脚的事吗。” 太阳黄黄的。照着一个高大衰老的车门下。是将近秋末天凉的时候,人们已觉得阳光之可亲了。尤其是老年人。他们既没有事情可作,便只好到这车门下来晒太阳,吃
李广田:回声 不怕老祖父的竹戒尺,也还是最喜欢跟着母亲到外祖家去,这原因是为了去听琴。 外祖父是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子,在他的书房里也有一张横琴,然而我并不喜欢这个。外祖父常像瞌睡似地俯在他那横琴上,慢慢地拨弄那些琴弦,发出如苍蝇的营营声,苍蝇,多么腻人的东西。毫无精神,叫我听了只是心烦,那简
李广田:秋天的味 谁曾嗅到了秋的味, 坐在破幔子的窗下, 从远方的池沼里, 水滨腐了的落叶的—— 从深深的森林里, 枯枝上熟了的木莓的—— 被凉风送来了 秋的气息? 这气息 把我的(www.lizhi.com)旧梦醺醒了,...
李广田:唢呐 卖鼠戏的人又走过了, 唔啦啦地吹着唢呐, 在肩上负着他小小的舞台。 我看见 远远的一个失了躯体的影子, 啼泣在长街, 作最后的徘徊。 今天是一个寂寞的日子, 连落叶的声息也没有了。 愈远,(www.lizhi.com)愈远,...
李广田:笑的种子 把一粒笑的种子 深深地种在心底, 纵是块忧郁的土地, 也滋长了这一粒种子。 笑的种子发了芽, 笑的种子又开了花, 花开在颤着的(www.lizhi.com)树叶里, 也开在道旁的浅草里。 尖塔的十字架上...
李广田:地之子 我是生自土中, 来自田间的, 这大地,我的母亲, 我对她有着作为人子的深情。 我爱着这地面上的沙壤,湿软软的, 我的襁褓; 更爱着绿绒绒的田禾,野草, 保姆的怀抱。 我愿安息在这土地上, 在这人类的田野里生长, 生长又死亡。 我在地上,...
李广田:秋的歌者 躲在幽暗的墙角, 在草丛里, 抱着小小的瑶琴, 弹奏着黄昏曲的, 是秋天的歌者。 这歌子我久已听过, 今番听了, 却这般异样, 莫不是“人”也到了秋天吗! 你的曲子使我沉思。 趁斜风(www.lizhi.com)细雨时节,...
李广田:秋天 生活,总是这样散文似地过去了,虽然在那早春时节,有如初恋者的心情一样,也曾经有过所谓”狂飙突起”,但过此以往,船便永浮在了缓流上。夏天是最平常的季候,人看了那绿得黝黑的树林,甚至那红得像再嫁娘的嘴唇似的花朵,不是就要感到了生命之饱满吗?这样饱满无异于&ld
李广田:花潮 昆明有个圆通寺。寺后就是圆通山。从前是一座荒山,现在是一个公园,就叫圆通公园。公园在山上。有亭,有台,有池,有榭,有花,有树,有鸟,有兽。后山沿珞,有一大片海棠,平时枯枝瘦叶,并不惹人注意,一到二、四月间,其是花团锦簇,变成一个花世界。 这几天天气特利好,花开得也正好,看花的人
李广田:山水 先生,你那些记山水的文章我都读过,我觉得那些都很好。但是我又很自然地有一个奇怪念头:我觉得我再也不愿意读你那些文字了,我疑惑那些文字都近于夸饰,而那些夸饰是会叫生长在平原上的孩子悲哀的。你和什么尽把你们的山水写得那样美好呢?难道你从来就不曾想到过,就是那些可爱的山水也自有不可爱的
李广田:野店 太阳下山了,又是一日之程,步行人,也觉得有点疲劳了。 你走进一个荒僻的小村落——这村落对你很生疏。然而又好像熟悉,因为你走过许多这样的小村落了。看看有些人家的大门已经闭起,有些也许还在半掩,有几个人正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家。后面跟着狗或牛羊,有的女人正站在门
李广田作品_李广田散文集
林语堂:人生的乐趣 我们只有知道一个国家人民主活的乐趣,才会真正了解这个国家,正如我们只有知道一个人怎样利用闲暇时光,才会真正了解这个人一样。只有当一个人歇下他手头不得不于的事情,开始做他所喜欢做的事情时,他的个性才会显露出来。只有当社会与公务的压力消失,金钱、名誉和野心的刺激离去,精神可以随
林语堂:人生的艺术 人生的归宿 总结了中国的艺术与生活之后,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人的确是生活艺术的大家。他们孜孜以求于物质生活,热忱决不下于西方,并且更为成熟,或许还更为深沉。在中国,精神的价值非但从未与物质的价值相分离,反而帮助人们尽情地享受自己命里注定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具有一种快乐的心
林语堂:中国人的性格 消极避世 如果说在遇事忍耐上中国人是举世无双的,那么在消极避世上中国人的名声就更大了。这一点我认为也是社会环境的产物。在一本英文经典小说《汤姆·布朗的学生时代》中,布朗的母亲在他临行时嘱咐他要“抬头挺胸,坦率回答别人的问题”,然而中国
林语堂:中国人的性格 遇事忍耐 让我们列举三个最糟糕最昭着的特点,并看看来龙去脉,遇事忍耐、消极避世和超脱老猾。我认为这些都是文化与环境影响的结果,并不一定是中国人心理构造的必然组成部分。它们的存在是由于我们几千年来一直生活在一种特定的文化与社会中井时时受其影响。自然可以认为,如果消除这些影响
林语堂:中国人的性格 老成温厚 “性格”一词是典型的英语词汇。在理想的教育和人格培养中,除英国人外,很少有哪个国家的人像中国人这样重视性格的培养。中国人似乎对性格过于关注,以致于认识不到在自己的整个哲学中还有任何别的东西。这种陶铸性格的理想模式,即对世俗的欲望不存在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