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做大哥的人 我的大哥生来相貌清秀,自小就很聪慧,在家里得到父母的宠爱,在书房里又得到教书先生的称赞。看见他的人都说他日后会有很大的成就。母亲也很满意这样一个“宁馨儿”。 他在爱的环境里逐渐长成。我们回到成都以后,他过着一位被宠爱的少爷的生活。辛亥革命的前夕。三叔
巴金:《虎》 我不曾走入深山,见到活泼跳跃的猛虎。但是我听见过不少关于虎的故事。 在兽类中我最爱虎;在虎的故事中我最爱下面的一个: 深 山中有一所古庙,几个和尚在那里过着单调的修行生活。同他们做朋友的,除了有时上山来的少数乡下人外,就是几只猛虎。虎不惊扰僧人,却替他们守护庙宇。作 为报酬,
巴金:寂静的园子 没有听见房东家的狗的声音。现在园子里非常静。那棵不知名的五瓣的白色小花仍然寂寞地开着。阳光照在松枝和盆中的花树上,给那些绿叶涂上金黄|色。天是晴朗的,我不用抬起眼睛就知道头上是晴空万里。 忽然我听见洋铁瓦沟上有铃子响声,抬起头,看见两只松鼠正从瓦上溜下来,这两只小生物在松枝
巴金:机器的诗 为了去看一个朋友,我做了一次新宁铁路上的旅客。我和三个朋友一路从会城到公益,我们在火车上大约坐了三个钟头。时间长,天气热,但是我并不觉得寂寞。 南国的风物的确有一种迷人的力量。在我的眼里一切都显出一种梦景般的美:那样茂盛的绿树,那样明亮的红土,那一块一块的稻田,那一堆一堆的房
巴金:我的心 近来不知什么缘故我的这颗心痛得更厉害了。 我要对我的母亲说:“妈妈,请你把这颗心收回去罢,我不要它了。记得你当初把这颗心交给我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你的爸爸一辈子拿了它待人,爱人,他和平安宁地度过了一生。临死他把这颗心交给我,要我将来在你长成的时候交给你
巴金:乡心 我不想睡,趁大家酣睡的时候,跑到舱面上去走走。 我上了舱面就感到一股寒气,不由得扯起大衣的领子来。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吵人的机器声时时来到我的耳边。 浪很小,船也平稳,风并不大。一轮明月照在万顷烟波之上,蓝色的水被月光镀上了银色。月光流在波上,就像千万条银鱼在海上游泳。我这时真
巴金:爱尔克的灯光 傍晚,我靠着逐渐黯淡的最后的阳光的指引,走过十八年前的故居。这条街、这个建筑物开始在我的眼前隐藏起来,像在躲避一个久别的旧友。但是它们的改变了的面貌于我还是十分亲切。我认识它们,就像认识我自己。 还是那样宽的街,宽的房屋。巍峨的门墙代替了太平缸和石狮子,那一对常常做我们坐骑
巴金:小狗包弟 一个多月前,我还在北京,听人讲起一位艺术家的事情,我记得其中一个故事是讲艺术家和狗的。据说艺术家住在一个不太大的城市里,隔壁人家养了小狗,它和艺术家相处很好,艺术家常常用吃的东西款待它。“文革”期间,城里发生了从未见过的武斗,艺术家害怕起来,就逃到别处躲
巴金:海上的日出 为了看日出,我常常早起。那时天还没有大亮,周围非常清静,船上只有机器的响声。 天空还是一片浅蓝,颜色很浅。转眼间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慢慢地在扩大它的范围,加强它的亮光。我知道太阳要从天边升起来了,便不转眼地望着那里。 果然过了一会儿,在那个地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红是真
巴金:机器的诗 为了去看一个朋友,我做了一次新宁铁路上的旅客。我和三个朋友一路从会城到公益,我们在火车上大约坐了三个钟头。时间长,天气热,但是我并不觉得寂寞。 南国的风物的确有一种迷人的力量。在我的眼里一切都显出一种梦景般的美:那样茂盛的绿树,那样明亮的红土,那一块一块的稻田,那一堆一堆的房
巴金:静寂的园子 没有听见房东家的狗的声音。现在园子里非常静。那棵不知名的五瓣的白色小花仍然寂寞地开着。阳光照在松枝和盆中的花树上,给那些绿叶涂上金黄色。天是晴朗的,我不用抬起眼睛就知道头上是晴空万里。 忽然我听见洋铁瓦沟上有铃子响声,抬起头,看见两只松鼠正从瓦上溜下来,这两只小生物在松枝上
巴金:做一个战士 一个年轻的朋友写信问我:“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回答他:“做一个战士。” 另一个朋友问我:“怎样对付生活?”我仍旧答道,“做一个战士。” 《战士颂》的作者曾经写过这样的话:
巴金:一个车夫 这些时候我住在朋友方的家里。 有一天我们吃过晚饭,雨已经住了,天空渐惭地开朗起来。傍晚的空气很凉爽。方提议到公园去。 “洋车!洋车!公园后门!”我们站在街口高声叫道。 一群车夫拖着车子跑过来,把我们包围着。 我们匆匆跳上两部洋车,让车夫拉起走了。
巴金:“重进罗马”的精神 去年十一月十一日以后,许多人怀着恐惧与不安离开了上海。当时有一个年轻的朋友写信给我,绝望地倾诉留在弧岛的青年的苦闷。我想起了圣徒彼得的故事。 据说罗马的尼罗王屠杀基督教徒的时候,斗兽场里充满了女人的哀号,烈火烧焦了绑在木桩上的传教者的身体,耶
巴金:《春天里的秋天》序 春天。枯黄的原野变绿了。新绿的叶子在枯枝上长出来。阳光温柔地对着每个人微笑,鸟儿在歌唱飞翔。花开放着,红的花,白的花,紫的花。星闪耀着,红的星,绿的星,白的星。蔚蓝的天,自由的风,梦一般美丽的爱情。 每个人都有春天。无论是你,或者是我,每个人在春天里都可以有欢笑,有
巴金:繁星 我爱月夜,但我也爱星天。从前在家乡七、八月的夜晚在庭院里纳凉的时候,我最爱看天上密密麻麻的繁星。望着星天,我就会忘记一切,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里似的。 三年前在南京我住的地方有一道后门,每晚我打开后门,便看见一个静寂的夜。下面是一片菜园,上面是星群密布的蓝天。星光在我们的肉眼里虽然
巴金:桂林的受难 在桂林我住在漓江的东岸。这是那位年长朋友的寄寓。我受到他的好心的款待。他使我住在这里不像一个客人。于是我渐渐地爱起这个小小的“家”来。我爱木板的小房间,我爱镂花的糊纸窗户,我爱生满青苔的天井,我爱后面那个可以做马厩的院子。我常常打开后门走出去,跨进菜园
巴金:废园外 晚饭后出去散步,走着走着又到了这里来了。 从墙的缺口望见园内的景物,还是一大片欣欣向荣的绿叶。在一个角落里,一簇深红色的花盛开,旁边是一座毁了的楼房的空架子。屋瓦全震落了,但是楼前一排绿栏杆还摇摇晃晃地悬在架子上。 我看看花,花开得正好,大的花瓣,长的绿叶。这些花原先一定是种
巴金:狗 小时候我害怕狗。记得有一回在新年里,我到二伯父家去玩。在他那个花园内,一条大黑狗追赶我,跑过几块花圃。后来我上了洋楼,才躲过这一场灾难,没有让狗嘴咬坏我的腿。 以后见着狗,我总是逃,它也总是追,而且屡屡望着我的影子狺狺狂吠。我愈怕,狗愈凶。 怕狗成了我的一种病。 我渐渐地长大起
巴金:星 在一本比利时短篇小说集里,我无意间见到这样的句子: “星星,美丽的星星,你们是滚在无边的空间中,我也一样,我了解你们……是,我了解你们……我是一个人……一个能感觉的人…&h
巴金:火 船上只有轻微的鼾声,挂在船篷里的小方灯,突然灭了。我坐起来,推开旁边的小窗,看见一线灰白色的光。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船停在什么地方。我似乎还在梦中,那噩梦重重地压住我的头。一片红色在我的眼前。我把头伸到窗外,窗外静静地横着一江淡青色的水,远远地耸起一座一座墨汁绘就似的山影。我呆呆
巴金:鸟的天堂 我们在陈的小学校里吃了晚饭。热气已经退了。太阳落下了山坡,只留下一段灿烂的红霞在天边,在山头,在树梢。 “我们划船去!”陈提议说。我们正站在学校门前池子旁边看山景。 “好,”别的朋友高兴地接口说。 我们走过一段石子路,很快地
巴金作品_巴金散文集
张晓风:地毯的那一端 德: 从疾风中走回来,觉得自己像是被浮起来了。山上的草香得那样浓,让我想到,要不是有这样猛烈的风,恐怕空气都会给香得凝冻起来! 我昂首而行,黑暗中没有人能看见我的笑容。白色的芦荻在夜色中点染着凉意。 这是深秋了,我们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临近了。我遂觉得,我的心像一张新
张晓风:那部车子 朋友跟我抢付车票,在兰屿的公车上。 "没关系啦,"车掌是江浙口音,一个大男人,"这老师有钱的啦,我知道的。" 这种车掌,真是把全"车"了如指"掌"。 车子在环岛公路上跑着--不,正确一点说,
张晓风:有些人 有些人,他们的姓氏我已遗忘,他们的脸却恒常浮着——像晴空,在整个雨季中我们不见它,却清晰地记得它。 那一年,我读小学二年级,有一个女老师——我连她的脸都记不起来了,但好像觉得她是很美的(有哪一个小学生心目中的老师不美呢?)也恍惚
张晓风:不能被增加的人 我很惊讶——原来到最后我连一件礼物都不曾预备。我早就接到她“发愿”的邀请信,当时只觉得要买一件礼物并不是难事。可是,明天,她就要发愿了,我仍然还没找到一件合适的礼物。 初识她是在淡水的一座山头上,古朴的修道院里,青绿的葡
张晓风:老师,这样,可以吗? 醒过来的时候只见月色正不可思议的亮着。 这是中爪哇的一个古城,名叫日惹,四境多是蠢蠢欲爆的火山,那一天,因为是月圆,所以城郊有一场舞剧表演,远远近近用;黑色火成岩垒成的古神殿都在月下成了舞台布景,舞姿在夭矫游走之际,别有一种刚猛和深情。歌声则曼永而凄婉欲绝(不知
张晓风:火中取莲 认识孙超这人,会使人有个冲动——老想给他写传记,因为太精彩。其实说传记还不太对,传记嫌平面,孙超的生平适合编成话本,有说有唱有板有眼一路演绎下去(或演义下去),这,先从三代前说起吧。 轰然一声,三进大屋的第一进炸成平地。 接着,第二进也倒了。 那
张晓风:眼种四则 ⒈ 眼神 夜深了,我在看报——我老是等到深夜才有空看报,渐渐的,觉得自己不是在看新闻,而是在读历史。 美联社的消息,美国乔治亚州,一个属于WTOC的电视台摄影记者,名叫柏格,二十三岁,正背着精良的器材去抢一则新闻,新闻的内容是“警察救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