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亮:老照片 我与祖父、父亲三代人的合影,是1996年访问台湾时我姑母给我的。这张照片大约摄于我十二岁在南京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1949年随她到了台湾。照片前左的中年人是我父亲。在大陆,我的家庭照片早已在一次次政治运动中一批批地暗中毁掉了。仅剩下一张我进劳改队都保存着的我父亲的单人相片,我在
张贤亮:我失去了我的报晓鸡 “五一黄金周”期间,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播出上海许多“老建筑”在节假日免费向市民开放。电视画面上那些“老建筑”前排起长队,游人络绎不绝;报道说市民们兴趣盎然,纷纷表示希望今后延长免费参观时间,
张贤亮:故乡行 一 除了爱情,故乡也应算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当作者以自己的童年和家庭为素材创作的时候,总会把故乡作为背景,不论故乡山秀水美或穷山恶水,在作品中总是美丽的,使人留念的,而我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却很懵懂,虽然在各种表格上的籍贯栏里,一直填的是“江苏盱眙”,可是&
张贤亮散文集
陈染:麦穗女与守寡人 一附魂的钉子 从英子家的四层楼上我们摸着黑走下来,这时已是深夜两点二十七分。这一天是四月十日,是一个属于我私人的纪念日。实际上,在我拼命挽留、营救那奄奄一息、垂危可怜的婚姻生活和另一场绝望的情感生活而全盘宣告失败之后,我已经死了。 破碎的九月躲在那人身后秘密地将我遗弃
陈染:巫女与她的梦中之门 一 我和九月沉浸在一起,互相成为对方的一扇走不通的门。那是一扇永远无法打开的怪门或死门。我们紧密纠缠住无法喘息,不知怎么办。 空洞的窗子却永远被各种各样过路的敲击人叩响,特别是在懒洋洋的春天,小公猫们的爪痕留在我的玻璃窗上,像巨大透明的雨球,鬼鬼祟祟,寻找溜进房间
陈染:站在无人的风口 我第一次接触古老悠远的“玫瑰之战”,与我在十三年之后从某种高处,从心事重重的玫瑰丛里所怀的感悟大相径庭。我站立在无人的风口,了望到远古年代的那丛玫瑰仿佛穿越流逝的时光,依然矗立在今天。虽然已是风烛残年,但它永无尽期。我从历经数百年的它的身上,读懂了
陈染:时光与牢笼 1飞翔的外婆 水水坐在沙发四周弥散着夜晚的静谧怀想,思绪涌动,内心爬满真实的或者虚构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水水所从事的最经常最习惯最不可缺少的事情之一。可是,想什么呢?该想的都想过了;不该想的也想过了。 岁月是一只鸟,它飞翔的痕迹把水水往日的和来日的那些单薄抑或厚满的日子
陈染:空的窗 孤独的人最常光顾的地方是邮局。老人是在两年前的黄昏时分得出这一结论的。无论你相信抑或不相信,他都对自己的发现表现出坚定不移的信念。 两年前的一个沉闷而阴郁的下午,绵绵的雨雾终于在咝咝啦啦纠缠了七天七夜之后打住,太阳灼热的光线像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从太阳应该消失的西天角斜逼出来,
陈染:碎音 199x年对一些人来说,似乎是不祥的一年,一些我熟识的和不熟识的年轻人,都在不该死去的年华英年早逝了。我身边就有一位,虽然已算不上年轻,但也绝不到被天堂或地狱召唤的年龄。他是在一天黄昏时分,一个人躲在我们单位他自己的主任办公室里,好像做着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然后,忽然干叫一声,窒息
陈染:梦回 有一天,资料情报员小石下班时候边走边伏在我的耳边没话找话故作诡秘地悄悄说,瞧瞧,前边那几位更年期老太太,我天天就跟她们坐在一个办公室里。 此时,太阳正不慌不忙地往我们机关大院西边的房屋树木后面掉下去,一缕粉红色抹在他一侧清秀的脸颊上,晚霞把他的一只耳朵穿透了,红彤彤的像一张燃烧起
陈染:破开 他把一个女人往天上一抛 那女人至今还在空中悬浮 ——亚历山大。叶列缅科 我和我的朋友殒楠在忽然变得空洞寂寥了的机场候机厅里一下子清澈明晰起来,我们的声音也从刚才的淹没在嘈杂纷乱天南地北的语调中抽脱出来,一时间显得嗓音大了许多,我甚至听到了她那熟悉的气息
陈染:嘴唇里的阳光 0另一种规则 我是一个年轻女子,做着一份很刻板的工作,刻板得如同钟表的时针,永远以相同的半径朝着一个方向运行圆周,如同一辆疲倦的货车,永远沿着既定的轨道行驶。平时,我在阅读单位发的学习材料时,特别是在那些与斗争新动向有关的文章,即使我把同一条消息读上十遍,也无法记住伊拉克
陈染:残痕 我听到一只鹤在我的体内扑翼,它的软软的凉凉的脚爪在我的左腿上踏出微微的异样的感觉和响声,那小爪子的印迹如同一朵一朵土黄色的花瓣洒落在我的左膝盖骨上,夜是这样的黑沉和静寂,世界仿佛被罩在一个巨大而绝黑的墨镜底下,使我迈不出我的腿……接着,我就被一阵隐隐的找
陈染:纸片儿 当热暑终于过去,凉意悄悄降临到乱流镇的时候,单腿人乌克再也没能蹦出他那间坐落在镇西古庙里的小茅屋。 这个三十岁的男人长了一张忧郁的脸,巧克力色的脸上一双惊惧、胆怯、温情的眼睛,看上去像是长年住在精神病医院里被绳索、电棒、铁器吓破胆的病人。他有一个陡削而严峻的下巴,上面满是黑黑的
陈染作品_陈染散文
王鼎钧:兰陵王鼎钧名言精选 1、乡愁是美学,不是经济学。 2、在乱世,人活着就是一种成就。 3、故乡是什么?故乡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 4、节俭是一生食用不尽的美筵。 5、故乡是一个人童年的摇篮,壮年的扑满,晚年的古玩。…6、青年人的第一线,是跟有成就的老年人在一起。老年
王鼎钧:世贸中心看人记 (打开日记本,重读我一九九七年三月三十一日所记。)今天,我到世界贸易中心去看人。这栋着名的大楼一百一十层,四一七公尺高,八十四万平方公尺的办公空间,可以容纳五万人办公。楼高,薪水高,社会地位也高,生活品味也高?这里给商家和观光采购者留下八万人的容积,顾客川流不息,可有谁
王鼎钧:爱儿子、疼女儿 妻讲话很简链,不惹口舌是非,可惜资讯不足。她说:「昨天李太太生孩子」,到此为止。我问男孩还是女孩?/女孩。/她家有几个女儿?/三个。/有几个儿子?/还没有儿子。妻不会一口气说:李太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昨天又生了一个女儿。 妻说儿子女儿都一样。真的完全一样吗,仔细想
王鼎钧:住在衣服里 张爱玲有一句话:人都住在他自己的衣服里。大家公认是警句,警句者,使人惊,使人醒,使人集中注意力。那来的魅力?因为以前没人这样说过,我们从未这样想过。原来人的空间如此狭小,人所拥有的是如此贫乏。灵魂住在肉体里,肉体住在衣服里,衣服住在屋子里,屋子住在巿镇村庄里,&hellip
王鼎钧:失楼台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外婆家。那儿有最大的院子,最大的自由,最少的干涉。偌大几进院子只有两个主人:外祖母太老,舅舅还年轻,都不愿管束我们。我和附近邻家的孩子们成为这座古老房舍里的小野人。一看到平面上高耸的影像,就想起外祖母家,想起外祖父的祖父在后院天井中间建造的堡楼,黑色的砖
王鼎钧:那树 那棵树立在那条路边已经很久很久了,当那路还只是一条泥泞的小径时,它就立在那里;当这里驶过第一辆汽车之前,它就立在那里;当这一带只有稀稀落落几处老式平房时,它就立在那里。 那树有一点皴皱,露出老态,但是坚固稳定,树顶像刚炸开的焰火一样繁密。认识那棵树的人都说,有一年,台风连吹两天
王鼎钧散文及名言精选
龙应台:泰国来的? 来欧洲之前,就听说了欧洲人如何看重服装仪容的整洁规矩;颜色要求协调,布料讲究品质。对美国人的随便、邋遢,欧洲人是嗤之以鼻的。 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以前怎么穿,现在还是怎么穿,运动鞋又轻又软又舒服,可以使我健步如飞。牛仔裤又粗又耐脏,可以使我坐立自如。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牛
龙应台:台湾素描 回到一年不见的台湾,解严后的台湾。 之一 中正机场的海关人员翻着我行李箱中的书:丛维熙的《断桥》、谌容的小说集、冯骥才的《三寸金莲》……。他面无表情地说:"这些书不能带进去!""为什么?不是解严了吗?"
龙应台:打开二二八的“黑盒子” "你是外省人?"白头发的陈教授问我,我不经心地点点头,却也感觉到他表情的复杂。 离开台湾之后,三十几年不曾回去探过亲。对于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留学生,他一方面想特别地关照,因为我也是中国
龙应台:斜坡 巴黎的地下铁道举世闻名;我推着婴儿车来到一个入口,却呆住了。狭窄的入口只容许一个瘦瘦的人挤过去,何况中间横着三条棍子,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将婴儿车推过去。巴黎没有作母亲的吗? 好不容易来了别的过客.一前一后把婴儿车抬了过去。坐了一段车之后,走到出口,出口竟然是由一杠一杠钢铁棒组成的
龙应台:烧死一只大螃蟹 来到雾气浮动的湖边,对岸的白桦树林浓雾覆盖,整个都不见了。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一个白点破雾而来,无声的,渐行渐近,向湖滨飘来。 从浓雾里冒出来的,原来是一只天鹅,一身雪白丰润的羽毛,上了岸来,用黑色的眼珠瞄了我们一眼;修长优美的脖子往后一伸,将粉红色的嘴巴塞进翅膀羽毛里,
龙应台:想念草地郎 如果闭着靥眼睛让天方夜谭的神毯带你飞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就在市集中让你降落;睁开眼,你如何分辨这究竟是个已开发先进国,还是个所谓的"开发中"国家? 很简单,你说。先看房屋建筑。如果是光洁照人的高楼大厦,屋与屋之间有雅致的绿地庭园,这大概是先进国。再看道路
龙应台:番薯 洋葱、花菜、胡萝卜、青椒……一篮一篮蔬菜水洗过的青翠。我拎起一个沾了土的番薯,心里一阵喜悦:十个月大的孩子今天将吃他生命中第一口番薯,世界上有这么多甜美的东西等着他一件一件去发现,真好——"你们怎么处理番薯的?&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