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荣:我们活着做什么 看见雪,我就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己的不洁和浑浊;把自己的全部情感和意识集中起来,能提炼出雪的纯洁和美丽吗?不忍心踩那雪地,脚上的尘埃玷污了它,记忆里就少了一个干净的去处。 从一棵树下走过,总是感叹和敬畏。它从古代就站在这里,它在等待什么呢?它深深的皱纹,让人看见岁月无情的
李汉荣:对孩子说 你必须吃很多粮食、蔬菜、水果,饮很多水和奶,才能渐渐增长自己的身高和体重。记住,是土地供给你营养让你渐渐高出土地,你不要忘了随时低下头来,甚至要全身心匍匐在地面上,看看土地的面容和伤痕。为了你站起来,土地一直谦卑地匍匐着,在伟大的土地面前,你一定要学会谦卑。 为了生长,你不
李汉荣:野河 河在无人烟的地方流着。喂养一些野草、野花、野兔、野鹿,以及很野很野的风景。 这是一条无人垂钓和捕捞的河。鱼们游在自己的家里,不安全来自它们内部,与烹调无关。鳖长得很大,放心地上岸晾晒它们的盔甲,一如隐士晾晒古老的经书。 树随意长着。笔直的、弯曲的,高接云天的大树和不思进取的灌
李汉荣:遗容 等我闻讯赶回老家,父亲已经卧在简陋的灵堂里。所谓“灵堂”,就是父亲生前与母亲吃饭的小屋,与他们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 我跪在父亲的遗体旁边,深深磕了三个头,然后轻轻揭开罩在父亲脸上的白布,仔细凝视父亲的脸,我从没有认真看过父亲的面容,而此时,我凝视的却是父
李汉荣:牛的写意 天空中飘不完云彩,没有一片能擦去牛的忧伤。 牛的眼睛是诚实的眼睛,在生命界,牛的眼睛是最没有恶意的。 牛的眼睛也是美丽的眼睛。我见过的牛,无论雌雄老少,都有着好看的双眼皮,长而善眨动的睫毛,以及天真黑亮的眸子。我常常想,世上有丑男丑女,但没有丑牛,牛的灵气都集中在它大而黑
李汉荣:河床 河也有床,河躺在床上做着川流不息的梦。 河躺着,从远古—直到此刻,河不停地转弯改道,那是它在变换睡眠的姿势。 远远看去,河的睡相很安详。那轻轻飘动的水雾,是它白色的睡衣,时时刻刻换洗,那睡衣总是崭新的。 远远地听,河在低声打着鼾,那均匀的呼吸,是发自丹田深处的胎
李汉荣作品_李汉荣散文选
吴组缃:烟 自从物价高涨,最先受到威胁的,在我,是吸烟。每日三餐,孩子们捧起碗来,向桌上一瞪眼,就撅起了小嘴巴;没有肉吃。“爸爸每天吸一包烟,一包烟就是一斤多肉!”我分明听见那些乌溜溜的眼睛这样抱怨着。干脆把烟戒了吧;但已往我有过多少次经验的:十天半个月不吸,原很容易办
吴组缃:黄梅时节 去年在家里,也正是阴历五月的时候,我的哥哥由北平放暑假到了家,他说:“北方的天气真好,下雨的时候非常少;即便下,也是干干脆脆地下一场。下过后,只在原有的畅爽的气氛上添了一点清新,那情味更好受。那会像我们南方!─—你看这两天简直糟糕到什么样子!&rdqu
吴组缃:谈癖 人之癖,当无聊闲谈的时候,是个有趣的题目。 何谓癖?严格的定义倒似乎不容易下。通常大约是指某些不正常、没道理的习性而言。其形成,想多起于积习,慢慢发展而成心理甚至生理的病态。世上绝对无癖的人,恐怕不见得多。不过普通人的癖,或因司空见惯,人遂不觉,比如喜抠鼻孔,好抠脚丫之类;或因
吴组缃作品
艾思奇:再谈面子 既会讲面子,必然也会丢脸。猴子戴上了花花绿绿的面具,在咚咚锵锵的锣鼓声中耍戏,的确是得意非凡。一旦戏毕了,锣鼓声停止了,就仍旧要露出一副毛脸来。这可以叫做五分钟的英雄美人,一辈子的禽兽。 表里不一致的把戏,在观众面前,迟早总要被揭穿。不是货真价实的英雄美人,不能对人民永远遮
艾思奇: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旧小说上有很多恶人,生平天不怕地不怕,但到将死的时候,就被冤鬼纠缠着算帐,弄得啼笑俱非,异常可怜。圣人能将这事扩大成社会存亡的道理,所以就说:“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妖孽是将亡的表现,但非灭亡的原因。妖孽的出现,大抵总在病入膏肓,神经昏乱的
艾思奇:月蚀 听见有人说报载今晚月蚀,才注意到天上的月亮果然比昨晚缺了许多。凭着楼窗望出去,天空里没有云彩,使得那被蚀瘦了的半月分外显眼。道路上站满了仰望的人,敲锣,呐喊,放爆竹,种种嘈杂的声音乱成一片。为着天上的月蚀,地上的多少人们都紧张而兴奋了。 据说月蚀是因为月亮遇到了天狗,被天狗咬着
艾思奇作品
邹韬奋:我的母亲 说起我的母亲,我只知道她是“浙江海宁查氏”,至今不知道她有什么名字!这件小事也可表示今昔时代的不同。现在的女子未出嫁的固然很“勇敢”地公开着她的名字,就是出嫁了的,也一样地公开着她的名字。不久以前,出嫁后的女子还大多数要在自己的
邹韬奋:走狗 “走狗”这个名称。大家想来都是很耳熟的。说起“走”这件事,并不是狗独有,猪猡会走,自称“万物之灵”的人也会走,何以独有“走狗”特别以“走”闻名于世?飞禽走兽,飞
邹韬奋:世界公园的瑞士 记者此次到欧洲去,原是抱着学习或观察的态度,并不含有娱乐的雅兴,所以号称世界公园的瑞士,本不是我所注意的国家,但为路途经过之便,也到过该国的五个地方,在青山碧湖的环境中,惊叹“世界公园”之名不虚传。因为全瑞士都是在碧绿中,除了房屋和石地外,全瑞士
邹韬奋作品
郑振铎:绅士和流氓 因了“海派”的一个名辞,曾引起了很大的一场误会的笔墨的官司。在上海的几家报纸上,且有了很激烈的不满的文章。险些儿不惹动南北文士们的对垒。但这都不过是误会。 地理上的界限,实在是不足以范围作家们。江南多才士,不过是一句话罢了;最伟大的两部小说,《金瓶
郑振铎:猫 我家养了好几次猫,结局总是失踪或死亡。三妹是最喜欢猫的,她常在课后回家时,逗着猫玩。有一次,从隔壁要了一只新生的猫来。花白的毛,很活泼,常如带着泥土的白雪球似的,在廊前太阳光里滚来滚去。三妹常常的,取了一条红带,或一根绳子,在它面前来回的拖摇着,它便扑过来抢,又扑过去抢。我坐在藤椅
郑振铎:海燕 乌黑的一身羽毛,光滑漂亮,积伶积俐,加上一双剪刀似的尾巴,一对劲俊轻快的翅膀,凑成了那样可爱的活泼的一只小燕子。当春间二三月,轻(si)微微的吹拂着,如毛的细雨无因的由天上洒落着,千条万条的柔柳,齐舒了它们的黄绿的眼,红的白的黄的花,绿的草,绿的树叶,皆如赶赴市集者似的奔聚而来,
郑振铎:黄昏的观前街 我刚从某一个大都市归来。那一个大都市,说得漂亮些,是乡村的气息较多于城市的。它比城市多了些乡野的荒凉况味,比乡村却又少了些质朴自然的风趣。疏疏的几簇住宅,到处是绿油油的菜圃,是蓬篙没膝的废园,是池塘半绕的空场,是已生了荒草的瓦砾堆。晚间更是凄凉。太阳刚刚西下,街上的行人便
郑振铎作品
叶紫:古渡头 太阳渐渐地隐没到树林中去了,晚霞散射着一片凌乱的光辉,映到茫无际涯的淡绿的湖上,现出各种各样的彩色来。微风波动着皱纹似的浪头,轻轻地吻着沙岸。 破烂不堪的老渡船,横在枯杨的下面。渡夫戴着一顶尖头的斗笠,弯着腰,在那里洗刷一叶断片的船篷。 我轻轻地踏到他的船上,他抬起头来,带血
叶紫:夜的行进曲 为了避免和敌人的正面冲突,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子,退到一座险峻的高山。天已经很晚了,但我们必须趁在黎明之前继续地爬过山去,和我们的大队汇合起来。我们的一连人被派作尖兵,但我们却疲倦得像一条死蛇一样,三日三夜的饥饿和奔波的劳动,像一个怕人的恶魔的巨手,紧紧地捏住着我们的咽喉。我们的
叶紫:夜雨飘流的回忆 一、天心阁的小客栈里 十六年─—一九二七─—底冬初十月,因为父亲和姊姊的遭难,我单身从故乡流亡出来,到长沙天心阁侧面的一家小客栈中搭住了。那时我的心境底悲伤和愤慨,是很难形容得出来的。因为贪图便宜,客栈底主人便给了我一间非常阴黯的,潮霉的屋子。那
叶紫作品
许钦文:花园的一角 荷花池和草地之间有着一株水杨,这树并不很高,也不很大,可是很清秀,一条条的枝叶,有的仰向天空,随风摆荡,笑嘻嘻的似乎很是喜欢阳光的照临;有的俯向水面,随风飘拂,和蔼可亲的似乎时刻想和池水亲吻;横在空中的也很温柔可爱,顺着风势摇动,好像是在招呼人去鉴赏,也像是在招呼一切可爱的
许钦文:殉情的鲎 那天从集美到厦门去,在将靠趸船的时候,忽由一个作伴的同事指点我看鲎,随即报告我这种动物的情形,知道是从海边捕来的,春间才有,可以做汤吃,味道很鲜。未了他又这样说:“这种东西很有点奇怪,总是两个接连在一起的,雄的背在雌的上面;渔人去捕的时候,一定捉住下面的雌的,那末